【靖苏】谁令白衣送酒 22-子非鱼

景琰见卫峥知梅岭真相，苏兄慰靖王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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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君子云胡不喜（3）

梅花谢了，冬雪融了，桃花开了。

随着春天的到来，苏宅里的那些冰块脸们也像解了冻，时时透出喜形于色，就连晏大夫的黑锅底脸也偶尔会露出几丝笑意。

自从上次被靖王引见后，沈追和蔡荃不时来访苏宅，不过他们往往错开拜访时日，想来是为了自己能有更充分时间跟梅长苏攀谈。大概被靖王提醒过，每次来访也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朝局时政完全按照预定计划在发展，没有特别需要谋划的事情。不必行阴谋诡谲事，日常又能与志同道合之人讨论安邦济民的主张，梅长苏心情大好。

三月初，每隔三年必起风波的春闱在靖王的主理下顺利结束，迈出了整肃吏选的第一步。靖王的表现获得了上至皇帝，下至朝臣的一致赞赏。

梅长苏比从前更贪眠了些，每日不仅会歇个中觉，夜间睡眠也极是安稳。他曾跟黎纲无意中提到并归功于晏大夫的安神汤，此后安神汤不断，每夜都能安睡到天明。
晚上睡得好，白日精神就充足，渐渐胃口也好了些，吉婶使出浑身解数做各种料理令他少食多餐，靖王也不时送来静妃所做的药膳点心。梅长苏的面颊便丰盈了些许，身体倒也算不上发福，只是和从前瘦骨支离相比，显得腰身健硕、身姿挺拔了许多。

其实，梅长苏早已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清早醒来手脚不再是冰冷的，枕边褥上残留着令人安心的味道，这是一种自己在少年时代便熟悉爱恋依赖的气息。但他从来不问飞流，晚上是否有人来拉铃叫门。他想，反正这地道就快要填上了，现在不妨物尽其用。

靖王每日早出晚归、日理万机忙得不亦乐乎，只有半夜里几个时辰能躺在心爱的人身边。他已然感到心满意足，惟愿枕边此人身暖心安，亦不做其它非分之想。

沈追和蔡荃两位多次向靖王进言，让他一定要善用梅长苏这样的人才。这本来就是靖王要达到的目的，他也很爽快的答应了。

一年一度的三月皇族春猎即将启程，皇帝命靖王主理内廷司准备驾幸九安山离宫。临出发的前一天，梅长苏给靖王送了个口信，让他酉时在地道密室会见卫峥。
卫峥是赤羽营副将，当年总是跟在林殊身边，萧景琰与他也颇为熟悉。以为是永别了的故人又回到了眼前，两个人都是心潮难平。梅长苏将他们领到一起，自己便悄悄退到了角落里。

卫峥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与苍凉，他讲述十三年前梅岭战场的真相，赤焰军如何击溃大渝黄台军，又如何被谢玉夏江十万铁骑截杀，七万赤焰将士如何殒命梅岭修罗场。
此前虽听到过谢玉的证词，有对夏江的推测，甚至林殊的遗书也没有直接讲述过梅岭真相，第一次由卫峥将这血淋淋的事实揭开。
最后一丝奢望也荡然无存，小殊真的回不来了。十三年故友亡魂未安，污名未雪，纵然自己现在七珠加身，荣耀万丈，又有何意趣？！靖王心痛如刀绞，双眸通红。

这次会面在众人的默然中结束。梅长苏只是轻声安排了卫峥留在苏宅，让蒙挚送靖王回府，其它事宜后续再议。靖王离开密道时看似平静，但梅长苏完全了解他受到的打击之重，他甚至忘记要看一眼苏先生，很久以来他看到的都是熟睡中的梅长苏。

梅长苏回到卧房后，独自坐了很久。卫峥讲述的梅岭惨状，这十三年中几乎每天在他的噩梦中重现。再听一次，就是把结痂的伤口再撕开一次。麻木了吗？但还是痛彻心扉。
飞流知道他又难过了，静静地伏在他的腿上。他轻轻地抚着少年的额发和眉眼，想象着将来的那个孩子的额发和眉眼。

“飞流，怎么办呢？”
“如果我不能一直陪着你，你可以去找蔺晨哥哥，和他在一起。”
“不要，苏哥哥。”飞流马上反对。

“苏哥哥不在的时候，那飞流要不要帮蔺晨哥哥，保护小娃娃呢？”

“要。”飞流露出一些困惑的神情。

“谢谢飞流。”

“如果我不能一直陪着水牛，他又该怎么办呢？”梅长苏轻轻的叹气。

“水牛，自己可以。”飞流稚气又坚决地回答。

梅长苏笑了，眼里笑出了泪花：“还是我们飞流聪明。水牛早就长大了，他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到。只不过我总把他当成当年那头倔水牛。”

“苏哥哥，喜欢水牛。”

“可是苏哥哥也许做错了，连承诺的事情都没办法陪水牛去做了。”

春日的夜晚，忽然下起了细密的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