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谁令白衣送酒 11
苏兄寒疾复发昏迷不醒,景琰看林殊遗书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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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又几重(3)
靖王赈灾巡查五州已走了一个多月,放飞给靖王的信鸽并没有飞回来,想来他未遇到什么烦难问题。
从朝堂传回来的消息俱是大赞靖王整饬地方、充盈国库有方,差事办得甚得圣心,树立了上马能战、下马能治的形象。梅长苏知晓后很是欣慰,又亲自去了一趟言侯府,说服言侯为靖王效命。
誉王这边总算认清了梅长苏为靖王效命的事实,他与悬镜司首尊夏江勾结,针对梅长苏和靖王的行动已在悄悄展开。
从言侯府回来那日,梅长苏的旧疾即有复发迹象,时常整夜咳嗽。晏大夫发了一顿脾气,下达了禁足令。梅长苏只能整日和飞流呆在卧室里看书、画画、弹琴、写字,倒也自得其乐。
室内的炉火烧得很旺,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飞流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又在吃宫里送出来的点心。梅长苏手里拿着一本书,斜靠在软枕上翻看。
飞流忽然说:“来了。大叔。”
果然片刻后,蒙挚掀开厚厚的门帘进来。他解下斗篷,先在火炉边把身子烤暖,才走到梅长苏近前。
“蒙大哥,快坐下说话。”梅长苏微笑欠身,算是见礼。
“小殊,最近天气实在不好,你,没事吧?”还在前院,黎纲已跟他说了宗主状态不佳。
梅长苏道:“最近天天坐在被子里,应是无妨。听说蒙大哥明日要启程陪圣驾去东陵?”
蒙挚眉心紧皱,说:“是啊。圣上要为太皇太后守灵三日,统共需四五日方能回来。靖王殿下不在京城,你的身子又不好。我实在是不放心。”
梅长苏道:“怎么,宫里还是悬镜司有何异动?”
蒙挚道:“倒也没有发现什么迹象。只是他们最近一点异动也没有,反而心里不踏实。殿下何时回来,可有消息?”
梅长苏道:“一直没有收到传书,不过……”他眉头微蹙,显出些忧虑的神色。
“怎么?”
“殿下出发前,我把那封遗书交给他了。估计这几天他刚刚看到。”
蒙挚听了一时语塞,想了想说:“其实是十几年前就该看到的东西。他早就知道的。”
梅长苏声音低沉:“亲眼看到总还是会难过吧!终究是怪我,本该早些断了他的执念。”
他振作了一下精神道:“等殿下回来了,你要当心别露马脚。”
金陵城迎来了最寒冷的冬天,接连五天的大雪将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
尽管小心谨慎至极,梅长苏还是寒疾复发昏迷不醒。
而令晏大夫最担心却不是寒疾,而是梅长苏脉象中刚刚开始显示的一丝微弱的异样。
他没有把忧虑表现出来,只是告诉黎纲甄平,宗主闭关期间什么事情都不能再管了。
与此同时,静妃娘娘的芷萝宫忽然被皇后带人查抄,花园里的暖房被砸坏,奇珍药草毁坏大半。一向平淡自持与世无争的静妃,竟然因为草药被毁而落泪。列战英得到宫中报来的消息后,赶紧来到苏宅,但黎纲只说苏先生病重不能见客
甄平后来想了想,静妃娘娘在宗主心中重要性究竟不同于他人,于是给靖王发了一封飞鸽传书。
接到飞鸽传书的靖王刚踏上返回金陵的归途。
这一路上,靖王将梅长苏交给他的牛皮信袋视若珍宝,一直揣在贴身的衣服里。晚上睡觉时会拿出来摩挲查看,心中既温暖又幸福。无数次想要提前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想到苏先生的嘱咐,想到那临行前一晚的甜蜜,他想,绝不能辜负他。
很多次想给苏先生飞鸽传书,偏偏又没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疑难事。若是随着自己性子只写一句“我想先生了”,怕苏先生又会生气。其实他偏生就喜欢苏先生被自己气急了着恼赌气的模样,可是生气了会咳嗽发喘,他舍不得。
准备回程的那天晚上,靖王推掉所有的送行应酬早早回房休息。
但是沈追第二天一早看到靖王的时候,吓得脸色大变。
靖王显然是病了,恐怕难受的一晚没睡觉。做了十三年的马上王爷,竟然让沈追给他安排一辆马车回金陵。靖王终于明白为何梅长苏让他回程的时候再打开信袋。
信袋里的遗书,靖王几乎能够背下来。
他认出了日记的笔迹与《玄真录》一致,正是琅琊阁少阁主的笔迹。
“林殊绝笔”四个字给他的冲击,几乎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
如果只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战报,还可以有幻想,就像他这十三年的执念。
这份遗书是对活人精神上的凌迟。
萧景琰对小殊有多熟悉?
熟悉到十三年过去了,只需看到那墨色褪尽的字,脑海中就能还原出小殊的模样小殊的表情小殊的声音。
他比这十三年中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看到了小殊,是活生生的小殊,可也是痛苦绝望濒死的小殊。
不是金陵城最明亮的少年,不是鲜衣怒马的将军,他分明看到了奄奄一息垂危病榻的小殊,是油尽灯枯吐出最后一口气向他乞求的小殊:给我报仇,否则我死不瞑目。
从垂髫幼童到总角少年,小殊和景琰的生活几乎是重合的,小殊的回忆也是他萧景琰的回忆,
那是临死之人对一生的留连,是饮下忘川水之前,对唯一惦念之人的嘱托。
林殊临死前最痛苦的时光,在这一页页书卷上展开。
开始的时候,小殊一定是痛极了。
小殊说:景琰为什么不来救我。
小殊说:我想景琰了,可是你还是不要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小殊说:这世上没有谁值得我惦记了,除了景琰。
后来,小殊痛的习惯了。他开始讲小时候的事,讲只属于两个人的事。
“我和霓凰一起喊他水牛,景琰生气了。后来就没事了。”
“我喜欢景琰,我把他骗过来的,我们俩有了第一次。我们商量好了反正他也不想做太子做亲王。我们以后一起戍边,谁也管不着。不过父帅可能不高兴,林家就我一个儿子,母亲也不愿再生。要不然让景琰嫁给我也行,反正皇上儿子多,也不在乎少一个。”
再后来,小殊绝望了,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小殊说:我有点盼着赶快死了。恐怕景琰还是想让我活着,那我再忍一天。
小殊说:景琰,我本想养好了伤自己去找你,可我等不到了。
靖王收到的飞鸽传书只有八个字:静妃被禁速归金陵。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沉迷在伤痛里了,他要赶回金陵保护母亲。
靖王骑马夙夜兼程赶回金陵,连夜进宫去探望静妃。彼时皇帝回宫,静妃禁足已经解除,皇后也被叱骂。
静妃乍一看到两个月未见的儿子很高兴,可是那憔悴的样子也着实令人心痛。
“母妃在宫里并无大事,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本是关心的话,只是说出来怎么带上了责怪?这原不是母亲的性情,可是自己参与了夺嫡,母亲也不得不受到牵连。
宫女小新却忽然出来讲述母亲花房被毁流泪哭泣,苏先生不仅见死不救还要利用此事打击誉王。
自从看到林殊遗书,靖王一直在回避想到苏先生。
他究竟喜欢的是身上带着小殊影子的苏先生,还是自己把苏先生当成了小殊才喜欢?
静妃娘娘斥退了小新,担心地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
“景琰,到底出了什么事?不仅仅是因为母妃被禁足吧。”
靖王把牛皮信袋交给了静妃:“母亲,小殊真的已经死了。”
静妃看完林殊的遗书,也是泪流满面。
“这份遗书从哪里来的?”
“是苏先生给我的。”靖王说。
“你知道苏先生为何要给看这份遗书吗?”
“我想是为了断绝我的一个执念,我以前总是觉得苏先生就是小殊。”
“既然如此,不管是小殊的遗愿,还是苏先生的愿望,还有我们自己的愿望,不都是一致的吗?”静妃抚着儿子的头发静静地说。
“母亲,您还会给苏先生做点心吗?”靖王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静妃娘娘望着窗外沉沉夜色:“会的。因为他一直在尽心尽力扶持我的儿子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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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有些仓促,文字疏漏见谅。后面可能会改。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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