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谁令白衣送酒 23
九安山春猎,苏兄误服药昏睡不醒,静妃探病知病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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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临水送归鸿 (1)
三月二十七日,皇族春猎正式开拔出城。春猎场地是距离金陵五百里的九安山,有密林有草场,还有一座猎宫。梅长苏作为白衣客卿本没有资格参加皇族春猎,但既然圣上有旨意,他便带了黎纲和飞流作为靖王的随从编入春猎队伍。
靖王府的队伍大多是武人骑马,只有梅长苏乘坐马车。黎纲早已在车厢里铺了厚厚的兽皮,安置了一个可坐可躺的榻,车门处为了防风特别又加了一层棉帘,带了七八个备用的手炉,晏大夫也把提前制好的药丸交给黎纲。
靖王因陪同圣驾不能在自己的队伍随行,专门派人拿草绳过来把车轮裹起防颠,一会儿又着人送来烧好的银炭。飞流和庭生在马车里陪着梅长苏坐了一会儿,热得满头大汗,就都跑出去骑马。
梅长苏便命黎纲去跟着二人,避免两个孩子过于张扬或冲撞到圣驾。
“我在车里休息会儿,你不用管。”梅长苏吩咐道。
梅长苏的身子毕竟有异常人,长途跋涉车马颠簸了半日,便感觉头昏沉沉有些恶心。他不欲引人注目,想起黎纲适才放在车里的药丸袋子,便拿过来打开。他平日吃药调理总是被人照料的妥妥帖帖自己不必操半点心,现在看着几个差不多的药瓶搞不清是什么。想来晏大夫给他的药总是不错的,索性每瓶里倒出一丸,全吃了下去。不一会儿便觉得神思恍惚、困倦难捱,于是倒在榻上昏昏睡去。
黎纲中途回来探视过几次宗主,看他睡得安然又知他近来贪眠嗜睡,便没有惊扰他。傍晚时分到了宿营地,黎纲再来看时,梅长苏仍在熟睡。他不欲其他人靠近打扰,便嘱咐了飞流、庭生去帮忙扎帐篷,自己站在马车边守着。
不多时,列战英过来说苏先生的大帐已经扎好,请他进去休息。黎纲便轻轻唤“宗主,宗主醒醒。”叫了几声没有回应,黎纲便觉得有些异常,立刻钻进马车去看,又叫又拍竟然怎么也弄不醒。
列战英也慌了,靖王临出发前把苏先生的安危都托付给了他。
黎纲将梅长苏抱进营帐,放在床榻上。列战英便要去请随行太医来诊治,黎纲深知宗主体质异常绝不可令外人知晓,马上制止。
“宗主最近嗜睡,也许一会儿就醒了。”黎纲自己也知这话没有底气,但不能请太医的态度坚决。
列战英转身出账去找靖王,却正看到靖王过来。
“殿下,苏先生似乎有些不妥。”
“苏先生怎么了?”靖王面色一沉,大踏步往帐内走。
“昏睡了几个时辰,怎么也叫不醒。”
靖王来到床榻边,“先生,苏先生,”轻轻拍他的面颊,俱无反应。
“靖王殿下,苏先生身体不可由太医诊治。”黎纲虽然焦急,也必须提醒靖王。
靖王眉头紧锁,忽的站起身:“我去请母妃过来,你们到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梁帝毕竟年纪大了,奔波一日也颇觉困倦因此早早歇息下了。
静妃刚刚回到自己的营帐,便看到靖王面色沉郁大步走来。
“母妃,您现在能否去看看苏先生?”靖王知道母亲对苏先生异常亲厚,便直说了。
“苏先生怎么了?”
“他忽然昏睡不醒,有几个时辰了,太医……”
“不,不能找太医。我现在就去。”静妃立刻打断儿子的话,起身去取自己的药箱。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苏哲,静妃在心中早已描画过无数次这个人的面貌。既然连景琰都一点看不出来,她早已明白自己也不可能找到过去的任何痕迹。可是真正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完全陌生的病弱青年,她还是止不住的心痛。
靖王从被子中拉出梅长苏的一只手,放在腕枕上,等母亲切脉。
静妃没有立刻切脉,却将衣袖向上卷起,只看到莹白光洁的手臂。她又俯身拉开梅长苏脖颈处的衣襟,露出的皮肤上没有一点瑕疵。
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意料之中,她颓然坐下,凝神调息,慢慢将两根手指搭在他细瘦的腕间。垂目诊了半日,一直久到让人觉得异样的地步,手指才缓缓放开。
靖王躬身正要开口询问情况如何,谁知定睛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只见静妃将手收回后,回腕掩住了朱唇,泪水如走珠一般滚滚跌落。靖王多年未见这位淡泊宁静的母亲落泪,心中大骇,立即曲膝跪倒,急急问道:“母亲怎么了?苏先生的病很严重吗?”
静妃深吸着气,却止不住的抽咽。她扶着儿子的肩,凭他怎么问只是落泪摇头,哭了好一阵子,才轻声道:“苏先生的病,暂时不要紧,睡到明早应该就醒了。”
她哭成这样,却说出这样一句话,靖王一时更加无措:“母亲为何如此伤心?”
她断断续续地说:“可能是吃了,过量的安神药,给他喂几次清水,夜里,好生看护。”
靖王呆了一呆,见母亲忽然起身,掀开了搭在梅长苏身上的被子。
黎纲早已帮梅长苏脱去外袍、腰封,换上了柔软轻薄的睡袍。
正在沉睡中的人静静仰卧,没有任何遮挡掩饰的姿态,在那清瘦的身体中段,本该是平坦甚至凹陷的位置,却略略隆起一个弧度。静妃的脸色变得雪白如纸,她伸出颤抖的手似乎要抚摸一下,却只是把被子又重新盖好。
靖王再不谙世事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也倏然变了脸色。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他夜夜与苏先生同床共枕,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每次他进到梅长苏的卧房,先生都早已睡熟,他只是静静地搂住,或者握着他的手。
他想起飞流说过几次的“不舒服,吐了”,想起他津津有味吃着青梅糕,想起他睡觉总是睡不足的模样,这不都是害喜的症状吗?他心里又是惊喜又是慌张。
他陪在心爱的人身边,却不知道他的身体正在孕育一个孩子,原来苏先生是武安血脉传人。
“母亲,苏先生他是…..”靖王轻轻吐出这几个字,脸上一片茫然。
“景琰,这是苏先生不欲让其他人知道的秘密,现在春猎围场耳目众多,千万不可声张。”
靖王点头,又问:“母亲,您刚才为何那般伤心?”
“我还不能告诉你,有些事情要等他醒来,跟他确认一下。”静妃垂下眼帘慢慢地说。
“我要回去了,你父皇那边万一醒来可能要找我。明日他醒了,立刻告诉我。”
“母亲,苏先生,有几个月……”靖王有些难以启齿。
“景琰,我诊不出这孩子的月份。若苏先生没有跟你说过,他一定有自己的难处,况且这个孩子是他的私事。你先当不知道吧。”静妃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拍了拍靖王的手。
第二日是春猎正式开始的日子,梁帝一早主持了开猎祭奠,靖王陪同他一起上了猎台,又在随身侍卫的重重保护下冲进密林,转了一个多时辰,带着两只野鸡回帐。
梅长苏早上醒来的时候,大帐中只剩下黎纲一人,飞流和庭生都交给列战英带去了猎场。
梅长苏听黎纲唠叨了好一会儿终于弄明白,自己昨日在马车上多吃了几颗安神药,一觉睡到了现在,而且还劳动静妃娘娘亲自来给自己诊了脉。
“宗主啊,您不舒服要吃药,您叫我一声啊。怎么能自己随便乱吃呢?”
“昨天娘娘给我诊脉之后,说什么了吗?”梅长苏打断黎纲喋喋不休的抱怨。
“昨天娘娘诊脉的时候,只有靖王殿下在旁边,我在账外等候。不过娘娘出来的时候只说不碍事,睡到今日就会好。”
“殿下有没有问你什么?”
“靖王殿下嘱咐我好生看着您,就回营帐了。没有问什么。”
梅长苏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当然清楚。可是他不知道静妃的医道究竟修炼到了什么程度,自己的秘密还能否保住。从景琰的表现来看,静妃娘娘应该是稳住了。
猎场是不用去了,但是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虽然是阳春三月,草场上的风依然迅疾。梅长苏换上劲装,裹上腰封,披了斗篷,走出大帐。
靖王回来时远远便看到缓坡顶上一个长身玉立的背影,他慢慢向那个身影走去,一边走一边细细打量着苏先生。身着黑色劲装的修长身材,系着腰封,长斗篷被风吹起像一面旗帜,微微有些缩肩,两手捧着手炉护在腰前。
“苏先生,怎么睡醒了就跑到这里吹风?”
“靖王殿下。”梅长苏微微躬身一礼。
“睡了一天有点闷,想看看风景。”梅长苏望着远处的山岚出神。
“那边,是卫陵。”靖王说。
“是啊。太............太皇太后就葬在那里。”梅长苏轻轻的回应。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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