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 谁令白衣送酒 57
不留生前身后名（3）
蔺晨三个月前随大军出征不久，便被梅长苏遣去北燕游说太子，后来又潜入大渝帝都，局势稳定后带着飞流马不停蹄赶回琅琊阁接了小宝儿过来。中间两个多月一直不在梅长苏身边，而这期间梅长苏身体状况稳定，忙于战事的他也未察觉到自己身体有任何异常，这小小的潼儿竟一直悄悄陪伴在他的身体里。
蔺晨前一日带着宝儿返回军中时，半路先遇到聂锋和夏冬询问梅长苏身体状况，又把秘族归附大梁以及叶护长老为梅长苏诊脉一事告诉了他。
蔺晨赶到监军大帐时梅长苏已昏迷不醒，诊脉结果让蔺晨震惊不已——梅长苏腹中有了胎儿而冰续丹药效已尽。
恰在此时，秘族叶护长老连夜来求见梅长苏。蔺晨忽然想起，曾经在琅琊阁藏书中看到过西域秘族有疗毒秘术的记载，若能得长老相助，梅长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监军大帐之外，蔺晨与叶护长老见面了。
“久闻琅琊阁大名，原来蔺少阁主便是林将军身边的神医。”
“不敢当。早就听说秘族叶护长老精于医道。长老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今日为林将军把脉，他脉象奇异，似中剧毒又似耗尽心力，但脉象与他冲杀谋断的行动实在不符，心中不安，故而特来探视。”叶护长老开门见山。
蔺晨把玩着手中折扇：“长老若是担心林将军身体会影响到秘族归附大梁，那大可不必。不管林将军身体如何，今日谈判确定的诸项事宜绝不会更改。”
“在下并不为此担心。林将军是我族王室传人，腹中又有了小王子。我们全族上下盼望林将军能回归我族重兴王室，虽然今日林将军没有答应此请，但我们已尊他为全族之王，愿听其号令。我这次过来只是想弄清楚林将军身体有何异象？也许秘族能帮上一二？”
“叶护长老如此推心置腹，那我便直说了吧。林殊十三年前在梅岭身中火寒之毒，三个月前为抗击大渝入侵又服下了冰续丹。现在三月之期已至，恐怕再无回天之力。”
叶护长老听罢此言，沉吟良久：“既然得到了冰须草，为何不替林将军根除火寒毒却制成冰续丹？”
蔺晨叹了口气，道：“林殊为人恐怕长老还不了解，他岂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牺牲别人的人，何况要牺牲掉十个心甘情愿为他而死的人。不知长老是否还有其它办法？”
叶护长老凝神思索，忽而问道：“今日为将军把脉，还不似油尽灯枯之像，或许还有转机。可否容我再为林将军诊脉一次？”
第二日才苏醒过来的梅长苏，并不知道蔺晨和叶护长老昨夜为他会诊之事。
他刚刚知晓腹中潼儿的存在，可自己的身子已是命悬一线。
“蔺晨，还有几天？”
“怎么，这会儿舍不得死了？”蔺晨探头过来，表情似笑非笑。
“算了，还是让他早点去好人家投胎吧。”梅长苏咕哝了一句，合上眼不理睬蔺晨。
“先别睡，秘族叶护长老来了，跟大梁防线有关的事情，你见不见？”
梅长苏立刻睁开了眼，皱眉埋怨道：“怎不早点说！”
蔺晨扶他坐起又给他披上狐裘，梅长苏深深喘息几次，振作了一下精神：“让他进来吧。”
“叶护长老，失礼了。”梅长苏微微颔首，也不多做解释。
长老看着这年轻人从气息奄奄到神采奕奕也就是转瞬之间，意志力之强大实在令人赞佩。
“长老此来，可是有什么要求？”梅长苏的声音明显比昨日虚弱了许多。
“西域玄甲部感念将军恩德，恳请林将军做我们秘族之王。”叶护长老再次行跪拜大礼。
“长老请起来说话，您昨日也看过我的脉象，恐怕也知道我命不久矣。”梅长苏道。
“将军昨日也提到过，我们玄甲部本是有赫赫威名的西域秘族，但自从百年前武安王子出走，后来王族圣墓也被熔岩所毁。数十年来，族内兄弟兄弟阋墙、纷争不断，最终沦为大渝藩属，寄人篱下、俯仰由人。若要重兴我秘族必须重建王室，令族人精诚团结。否则一个离心离德的玄甲部又如何能镇守住北境三城，如何守护北境的百姓呢？”
“长老所说有理。只是林殊为将死之人，恐怕难担此任。”
“将军高风峻节舍生取义，令我全族仰慕敬佩。只要您应允做我族之王，玄甲部便甘愿在新城重建圣地为林氏建宗祠、守护圣体，以重聚我族崇尚大德高义之心。”
梅长苏轻轻叹口气：“没想到林某死了，尸体还能有些用处。你们若非要的话，那就带走吧。”
叶护长老面露喜色，跪倒叩拜，接着道：“林将军其实无需太过悲观，火寒之毒虽为天下奇毒却并非不可解。我们西域秘族便是拼了全族之力，也要救您的性命。”
梅长苏听罢此言，冷冷道：“若你们真的尊我为王，那种杀人害命的解法，勿再提及。”
“将军误会了，武安血脉与秘族血脉同宗同源。即便同样用冰续草解毒，也不会令十人丧命。何况……”
“叶护长老，”梅长苏眼中露出凛然之气，“生死有命，勿需强求。你们要我的尸身，等我死后拿去便是。”
“将军腹中已有小王子，难道就不为他着想？”
“他也是林氏后人，自然也不会苟活人世。”
叶护长老还要再作分辩，却见站在梅长苏身后的蔺晨朝他微微摇了摇头，于是不再多言，行礼慢慢退了出去。
这一夜，一冬无雪的梅岭飘起了鹅毛大雪。
次日清早雪犹未停，蒙挚、聂锋、夏冬等人带领全军兵士，身着战袍雪中肃立。
苍凉悠远的号角声忽然鸣响，震落无数山石和枝头堆积的雪片。
玄甲部的马队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雪雾中。
那个最喜欢穿白色衣袍，最不怕冷又最怕冷的人，跟随他的血脉故人回归故土了。
纷飞的雪片很快便遮盖了车辙与马蹄的踪迹，如同他从未归来，也不曾归去……
这一夜，远隔千里的萧景琰，梦中也是风雪交加。
一个银甲素衣的身影于皑皑白雪中隅隅独行，那是他魂魄相依的爱人，蓦然回首与他对视，脸上表情似喜似悲，拱手一揖转身而去。
午夜梦回，反认黄泉是故乡。
在那里，想见的人，只要回头，便能看到。
待续
停在这里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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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理解：
1. 玄甲部把苏兄的身体带走做什么？
2. 蔺晨为什么向叶护长老摇头？
3. 认黄泉做故乡是什么意思？
好吧。请积极答题，我继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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