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

他年江左仰遗风,会有白衣来送酒

七循 (九)不改清阴(下)【靖苏】

《七循》目录 + 番外 + 设定说明 【白衣送酒】

不改清阴 (下)

 

在梅长苏的记忆里,已经十二年未同此人有过超出君臣礼法的交往。

昨日才刚刚从谢玉口中得到赤焰案的残酷真相,才刚刚和萧景琰达成翻案共识,才刚刚与太奶奶慈亲永诀……

现在却必须接受:所有一切皆成过往。

即便以梅长苏的坚忍心性,也难免惶然失措——明明早与他心意相通,明知早与他成为至亲之人,可是又仿佛还有千山万水阻隔在两人之间。

 

梅长苏的手轻轻抚摸萧景琰的脸颊一瞬,便收回了手指。

“小殊,”萧景琰抓住了他停在半空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我们在林帅和晋阳姑母的牌位前行过大礼,是堂堂正正的一家人。不管你想做什么,都没关系的。”

“我知道,景琰……”梅长苏毫无血色的唇掠过一抹苦笑,下体传来的阵阵不适提醒他,就在昨晚他们还一起做过什么。身体有记忆,头脑却是空白,不知道该遗憾还是羞愧,梅长苏轻声道:“只是我的主君一夜之间变成了……”梅长苏哽住了,“夫君”两个字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我知道在你的记忆里,太奶奶才刚刚过世,”萧景琰把他拥住,胸口贴紧了他,“太奶奶最疼你,你心里难过,想哭就哭出来吧。”

“太奶奶去世时已享遐龄,也算得喜丧。当时你在这里也守了整整一月的孝,她老人家虽然没有等到见你,心里一定明白的。”

“太奶奶在天有灵看到我们一家团聚,也会欣慰。小殊,你还有我和宝儿、飞流……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景琰的温存劝慰,令梅长苏心头郁结的无奈和悲伤,如即将决堤的洪水无法抑制。

即将冲破咽喉的呜咽憋得胸口火辣辣得疼,但他只是深深吸了几口气,重重喘息了几声。

林殊尚可任性肆意发泄情绪,但梅长苏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他慢慢转过身,垂目对景琰道:“其实,你不用太体贴我,我能从梅岭的血海里爬出来,筹谋十年回到这里,哪里有那么脆弱?太奶奶走了,我伤心是难免的。但若是一味沉溺于伤痛不能自拔,那也不是我……”

萧景琰浑身一震,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梅长苏说出这番话,上次是梅长苏与夏江御前对质后被自己强掳进东宫养病之时

不管重来多少次,梅长苏都无法容忍自己躲在他人荫蔽下,他的身体和心灵时刻处于防备和进击的状态,不是因为不信任景琰,而是十年炼狱锤炼出来的本能反应。

十年光阴打造的铠甲,怎可能在一番谈话之后尽褪?

萧景琰有足够的耐心一次又一次重来,可是梅长苏没有时间。

从前他要跟朝不保夕的身体赛跑,要在身体崩溃之前完成所有的使命。如今这个躯体里的灵魂朝生夕死不知晦朔,尚未体会重聚的幸福就要重新投入爱别离苦的轮回。

身体的折磨和心灵的煎熬,到底哪个更痛?
萧景琰无从体验,但这样克制隐忍的梅长苏更让他心痛至极。

 

“这么说,太奶奶去世快两年了。若有机会,我想去卫陵拜谒她老人家。”梅长苏轻声道。

“好。我安排好了陪你一起去。”

 

梅长苏望着窗外西斜的日影,问道:“这一循剩下的时辰不多了吧?”

“还有两个多时辰。”

“这么快!”梅长苏蹙眉,强忍酸痛的腰身披衣下床。

“想见见宝儿吗?”萧景琰扶着他手臂。

“宝儿?”梅长苏眼中一片茫然。

“黎纲,把宝儿抱过来。”萧景琰急忙吩咐门外的黎纲。

梅长苏急忙道:“先不忙。黎纲帮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用。”

黎纲回道:“是,宗主。要不要让甄平接宝儿过来?”

“不必,等我写完了再说。宝儿在这儿,我恐怕分心。”梅长苏轻声吩咐。

 

“你要写什么,比宝儿还要紧?”萧景琰再一次听到梅长苏说“宝儿在身边会令他分心”,有些生气,“自你回到金陵,就没有抱过宝儿,昨日还把他吓哭了。”

“小孩子让奶娘哄哄便好了。”

“奶娘如何跟你相比?”萧景琰急道。

“我要给自己写封信,把你刚才说的都记下来,这样就不必你们每次重新跟我讲一遍。”

“我不介意给你重新讲一遍,讲十遍一百遍都可以,我相信他们也不会介意。”

 

“可是我介意,”梅长苏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想浑浑噩噩虚耗时光,不想成为你们的拖累。”

“小殊!”

梅长苏迅速打断萧景琰欲辩驳的话:“第一次从梅岭死里逃生的时候,我便发誓:既然活了下来,便不能白白的活着。现在的我不是十七岁的林殊,即便是林殊也不应该沉溺于哀痛自怨自艾,否则如何对得起蔺老阁主的苦心,又如何对得起梅岭遇难的弟兄,还有祁王兄?他们何尝有这样的幸运重活一次!”

“……上天慷慨地给予我四十九次重来的机会。即便每段人生只剩几个时辰,我也不应该荒废掉。 景琰,对不对?”

 

萧景琰听他说只剩几个时辰的人生,想到昨晚林殊诀别时依依不舍的目光,心头一颤。“七循 草”确实给了他重生的机会,却也将他一次次抛入炼狱煎熬。

“我相信以你的才华和心性,绝不会荒废时日!只是,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昨日之前的你,尚是小殊心性,小殊毕竟年轻未经历练,你不该对他如麒麟才子一般苛求。”

 “不让我写信自己劝自己,莫非要我下次醒来,像今日一样难过感伤?何况如今政事紧急,殿下 不可能时时陪着我,也不该为我荒废朝政。”

梅长苏说罢挣脱景琰的手,走到案头展开了纸,又吩咐黎纲道:“以后每次我醒过来,你就拿这封信给我看。”

萧景琰拧着两道浓眉,沉吟不语。

 

要说服满腹奇谋机警诡谲的江左梅郎,即便是梅长苏自己,也殊为不易。

梅长苏思忖良久也未下笔,苦笑道:“之前的林殊到底做了些什么?你没有细说,我其实也猜得出来。想必给琅琊阁添了不少麻烦,不然蔺晨也不会这么着急把我送来金陵。”

  

“哈!梅良心啊梅良心,我送你来一家团聚,你倒背后说人短长!”蔺晨抱着粉妆玉琢般的小宝儿,大步走了进来,“还记得已经为人爹爹了吗!”

宝儿刚刚睡足又吃饱了奶,心情甚好,依偎在蔺晨怀里瞪着黑漆漆的眼珠东瞧西望,模样十分可爱。忽然看到白净俊俏的爹爹就在眼前,立时绽开甜蜜无邪的笑脸,胖嘟嘟的小身子在蔺晨臂弯里一纵一纵,向着梅长苏伸开小手求抱。

宝儿圆圆的鹿眼与景琰神似,弯弯上翘的嘴角又如林殊,再看看蔺晨把他抱在怀里宠溺的样子,梅长苏便明白这果真是景琰和自己的孩子。

“宝儿想你了,”萧景琰在梅长苏耳边轻轻道,“跟孩子亲近一下。”

 

蔺晨二话不说,直接把宝儿往梅长苏怀里一递:“还记得怎么抱孩子吗?”

梅长苏下意识地伸手一接便将宝儿搂在了怀里,柔软温暖的小身体紧紧贴在胸前。或许真是斩不断的血脉亲情,他的心忽然酸软得一塌糊涂。

“是爹爹不好!竟然忘了你……”梅长苏将宝儿的小脸蛋贴在自己脸上,眼角闪着水光。

“宝儿不会怪你……”萧景琰展臂将父子俩一起揽在了怀中。

宝儿被两个爹爹搂在怀里,高兴地咯咯笑着,小脑袋在爹爹怀里蹭来蹭去。

梅长苏不觉露出温柔的笑:“我虽然对宝儿没有印象,可一抱起他就觉得很亲近。”

蔺晨长吁了一口气:“那是当然。你的脑子忘了,你的鼻子、耳朵、手都替你记着呢。你们一家子抓紧时间好好团圆。”

 

“蔺晨!先别走!”梅长苏推开萧景琰,“先把宝儿抱走吧,我还有事情跟殿下商议。”

蔺晨走回来接宝儿,无奈地叹一口气:“我家小宝儿招谁惹谁了,怎么摊上这么个狠心的爹啊!”

宝儿察觉到爹爹要把自己送回去,小手抓紧梅长苏的领口,小嘴一扁就哭了。

 

萧景琰看到梅长苏眉头紧蹙也知道他不舍,更心疼哭得伤心的宝儿:“我帮你写这来龙去脉就是了,你再陪陪宝儿。”

“你的字迹,我认得出来!”梅长苏闷声道。

“我知道你认得出来!我写的和你写的有什么区别?”萧景琰一怔。

“区别在于,长苏信不过你写的,”蔺晨看了一眼楞住的萧景琰,慢条斯理道,“长苏骗了你那么多次,自然也担心你会骗他。两年前的梅长苏——只相信他自己!”

“行了蔺晨,你就别添乱了!”梅长苏尴尬地轻轻拍着怀里抽噎的宝儿,“乖宝儿,不要哭……”

“作茧自缚!”蔺晨瞪了梅长苏一眼,“算了,我好人做到底,你念我写不就行了吗?”说罢,毫不客气把书案前的萧景琰挤到一边,自顾自提起了笔,“七循易命之事,还有谁比我更清楚呢!”

 

“蔺晨,你写的我更不放心!你还有篡改遗书的前科!”梅长苏抱着宝儿来到蔺晨旁边。

“我把前因后果写清楚,你亲笔附上序跋不就行了?!”蔺晨道。

梅长苏听这话有理便不再作声,蔺晨揶揄道:“果然一孕傻三年啊!看人家小殊在琅琊阁别提多机灵了!”

“蔺晨!”

“少阁主!”

 

 

梅长苏仔细回想清早醒过来的自己的心情,提笔给“那个时空的自己”写了一封信。

“长苏、林殊,展信时年已元祐七年暮春,梦中诸事为真,然已过数载。仰琅琊阁主所寻七循草之惠,以汝记忆换取残躯得保。赤焰、祁王及林氏冤屈已昭雪,景琰数月之前已登太子位,监国理政。汝与景琰大礼已成,幼子林潇乳名宝儿半岁余。幸息心忍耐为要!余事详情见蔺晨手书。” 

 署名时先用梅长苏的笔迹署名“梅长苏”,再用当年的笔体写了“林殊”,还怕自己不信,又盖上了印鉴,按了手印,叮嘱黎纲道:“等蔺晨写好了,你把两封信都拿来交给我,务必在我睡着之前拿过来。”

 

梅长苏回到卧房,屏风后传来轻微的鼾声。走到榻边才发现萧景琰斜倚枕上沉沉入睡,宝儿趴卧在他的胸口,侧着小脑袋,嘴巴略略张着,手臂摊开小腿蜷曲,撅着小屁股,睡得像一只心满意足的奶狗。

 

梅长苏十七岁前的理想只有建功立业,梅岭之后的愿望只有报仇翻案,何曾希冀过如此天伦之乐?虽然等自己睡去再醒来,就不会再记得这个美好的瞬间。

但是宝儿在这里,景琰在这里,这样的相聚便还会再有。

梅长苏坐在榻边,温柔地看着熟睡的父子俩,心中还惦记着其他事,却舍不得立时叫醒萧景琰。 

坐了一会儿,梅长苏又感到腰肢酸软下体钝痛,刚才因精神紧张而忽略的种种不适都回来了。

昨晚这个身体的主人是十三年前的自己,梅长苏有些埋怨那个自己,也有些羡慕那个自己。无法想象他们究竟有多过火,才会在身体上留下如此多的印记。

林殊不知深浅,萧景琰也陪着他胡闹!

 

梅长苏捶了捶腰,轻手轻脚把宝儿从萧景琰胸前抱起来,送到门口等候的乳母怀中。

重回榻边,拉开毛毯给萧景琰轻轻盖上,却见那人的眼睛一下睁开了。梅长苏面露歉意:“吵醒你了?本想让你再多睡一会儿。”

“要不要一起躺着?”萧景琰掀开毛毯坐起来。

“不必了,殿下要是困倦就再躺一会儿,”梅长苏以为自己已做好了心理建设,可看到萧景琰温和潮湿的目光,又心慌起来,“我没事。”

 

萧景琰知道以梅长苏的性子,定会问献王谋逆之事,却故作不知:“卿卿陪我坐一会儿可好?”

梅长苏在榻边的绣墩上坐下,板起脸来说教:“卿卿这个称呼太过狎昵,即便你我已经成婚,也当以礼相称。”

“你愿意喊殿下是你的事,我就要喊你卿卿。你若真那么讲‘礼’,也不会要我做宝儿的叔叔,也不会强抢皇子做压寨夫人!”萧景琰半真半假,说得自己也委屈起来。

梅长苏怔了一下,抿嘴笑道:“这倒像是林殊做出的事情。”

“不是林殊,是梅长苏,是江左盟的宗主,是你做的事。”

“那我就替从前的林殊,将来的梅长苏给殿下赔罪吧……”

萧景琰叹口气:“从前的林殊,将来的梅长苏,都是你啊。只不过,太奶奶薨逝的那段时期你心思最重,要跟太子誉王周旋,要为我筹谋上位,而我当时对谋士有偏见,对你太苛刻。也难怪你 现在对我冷冰冰的。”

 

梅长苏深吸了几口气,探身搂住了景琰脖子,干净利落吻上了他的嘴唇,干涩的嘴唇轻轻地摩擦着景琰的唇。

萧景琰觉察到这是一个带着补偿意味的吻,又是心酸又觉心痛,他轻轻推开了梅长苏:“不要为了顾念我委屈自己,现在最要紧的人是你!”

“景琰?”被推开的梅长苏有些失落,更有些惊讶,哑声道:“你以为我是在敷衍你还是讨好你?即便我忘记了后来的事,我还是记得当年的林殊和景琰。难道昨晚林殊没有碰过你?”

“我只是不想勉强你。”萧景琰的思绪停滞了一下,“小殊不像你这样委曲求全,也不会这样小心翼翼。”

 

梅长苏胸口闷滞——原来在景琰的心里,这个梅长苏是没有能力顾念他人的。

“我不是当年的林殊,也不是昨晚的小殊。有些事,林殊可以做,梅长苏不可以。有些事,林殊不会做,而梅长苏绝不会放弃。”

萧景琰急忙解释:“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让我来照顾你,别再操心了好不好!当初你有了宝儿便瞒着我,宝儿出世瞒着我,宝儿生下来三天被送走也瞒着我……”

“……”梅长苏默然,他不记得当初为何这样做,也无法保证再来一次是不是还会有同样的选择。

 

“那时的我鲁莽固执,难怪你不信任我……”萧景琰痛心疾首。

梅长苏摇摇头:“景琰,我一直都信你的。当时做那些让你伤心的事,我想只是不愿意牵连你。梅长苏是地狱归来不可久留的阴魂,而你还有大好的前程。”

“我当然知道,你总是习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这次献王叛乱,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好好养身子,将来你要为国效力的话,时日还多得很。”

 

屡次欲问献王谋逆之事,却都被萧景琰叉开话题,最后直接被告之不要过问,梅长苏眉头微挑:“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你不必担心。”

“昨晚,是不是做得有点过,身子有没有不舒服?我帮你看看……”

 

“昨日跟殿下缠绵欢爱的人不是我,这个躯壳也不属于我。我不过是寄居在这里,还有两个时辰便要走了。”

当梅长苏把自己归结成灵魂与身体脱离的怪物,终于平静下来:“我想知道景宣叛乱的事,只是担心你忙不过来。我不记得宝儿,也不记得跟你成婚之事,可是即便是这样的我,也很想跟你更亲密一些。”

梅长苏将头微微侧转,语气清冷:“我只是想在这个灵魂消逝之前,尽到伴侣的义务。我也知道时间不多,等我一睡过去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希望对你毫无助益,既做不好谋士也做不好爱人。”

 

萧景琰默然片刻,道:“你怕记忆缺失损伤你的判断,变成废人。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也不会允许。你看,今日你已经想到了办法——给自己写信,以后一定还有转机。下一次醒过来,你会比今天更好。”

“这种旷古难遇之怪事,世上除了你有谁能应对自如?”萧景琰目光灼灼,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即便是麒麟才子也有糊涂的时候——你弄错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什么?”

“你不是毫无助益的人。不管你的记忆停在哪个时刻,不管你以为自己是谁,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比父皇母妃和宝儿还要重要……比大梁所有的人加起来都要重要!”

梅长苏听他越说越离谱,不由怒道:“这是什么昏话!”

“真心话。”萧景琰再次把梅长苏紧紧揽在了怀里,吻住了他的耳朵。

“愚蠢!”梅长苏狠狠推开他,却被搂得更紧,“大梁储君竟然是头倔牛、蠢牛!”

看着梅长苏终于丢掉了平静自持,萧景琰忽然松了口气:“那也是麒麟才子选中的倔牛。”

“若是再来一次,绝不选你!”

 

萧景琰的唇从他的耳朵吻到鼻尖、面颊,最后落在梅长苏的唇边,被他一口咬住。那力度不算小,萧景琰的眼圈倏地红了。

梅长苏松开了牙齿:“疼吗?”

“你想选谁?”萧景琰不依不饶。

“跟当年一样还是个哭包,我还没使劲呢!”梅长苏喃喃道。

 

“再来一次,你想选谁?”

“从来就没有选过。只有你,没得选……”

梅长苏仰起头,眼中清冷的寒冰慢慢融成一弯春水,抬起手轻轻抚着景琰被咬出血的嘴唇,“疼吗?”

萧景琰摇头:“不疼。一直等你来咬我,终于等到了。”

“傻瓜!吻你不好么,倒喜欢被咬?”

萧景琰埋头在他肩上,深深嗅着他头发上的皂角的气息:“就是喜欢你咬我,你不懂,才是傻瓜……”

 

梅长苏又怎么会不懂,直到才刻,他才感觉到隔在自己和景琰中间的千山万水,终于跨过了。

而萧景琰直到此刻才真正重新拥有了他的爱人。

“蔺晨说身体也会有记忆。你记得宝儿的声音、宝儿的味道,那就不能偏心,也要记得我的味道,我抱你的感觉,我亲你的感觉……都不能忘掉!”

萧景琰狠狠地亲吻着那一双薄唇,仿佛要把这个吻烙印在他的身体上,记忆中,灵魂里。

 

待到终于被放开,梅长苏微微喘着气:“宝儿,在我的身体里住了那么久,记得他倒也是应该的!”

“不行!你要补偿我,不许只想着他!”

梅长苏怔了一下,忽然笑弯了眼睛:“殿下要比得过宝儿,怕是有些难……”

 

看着梅长苏眼中一闪即逝的狡黠,萧景琰忽然明白过来,咬牙笑道:“梅宗主是嫌我时间短了么那现在便来试试,管教你明日醒来只记得我!”


待续


阅读理解

1. 为什么记得宝儿,不记得景琰?

2. 殿下想干什么?



谁令白衣送酒  (完结)

齐人之福之日月蛊   (完结)

苏宅雅事   (白衣送酒番外集,独立成篇,更新中)

《七循》索引  (待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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