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琰掰弯直男苏 2
耿直琰掰弯直男苏 2
4
萧景琰扒拉着木盒里的牌子,翻一个,梅长苏补充解释一句。
“安平王!”
“大家闺秀,亲手为殿下做了榛子酥,可惜殿下那天似乎不饿……”
“清和郡主。”
“咏絮才女,写诗作赋名冠金陵,腮边有个痦子……”
“竟陵侯。”
“将门虎女,就是跟殿下比掰腕子的姑娘,殿下还输给了她……”
坐在一旁用书遮着脸的蔺晨笑得肚子痛,忍不住插嘴:“太子殿下还没有即位,就让他翻牌子,陛下知道了要治大不敬之罪!”
梅长苏板着脸看他:“不懂别乱说!陛下翻的那叫绿头牌!”
“这还不是翻了哪个临幸哪个嘛?”
萧景琰满腹牢骚,当着蔺晨抹不开面子直说,面皮透出些绯红。
梅长苏斜了蔺晨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转过来对太子殿下和颜悦色道:“殿下喜欢谁家的姑娘,尽管翻一个。”
萧景琰把手中的牌子一丢,慨然道:“这盒子正如先生的心胸,原来装是大梁朝局,现在尽是些宫闱秘事。先生不觉得格局变小了吗?”
梅长苏目光凝成一点,落在对面的白墙上,良久方道:“殿下若是应允了柳小姐的婚事,苏某也不必自降格局。”
“先生若是觉得柳姑娘好,本宫为先生保媒。”
梅长苏自嘲地一笑,用发凉的手指按住额头:“殿下也说苏某常年多病天不假年,宅中连丫鬟都没有一个,何必耽误人家?不像殿下龙马精神,府中侍妾如云……”
“我何时说过先生天不假年?我府中又何来侍妾如云?”萧景琰觉得先生越来越不讲理。
“这我可要为太子殿下说句话,明明人家只有两房侍妾,还都是陛下赏的……”蔺晨又插了一句话。
梅长苏一侧头,颇为惊讶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啊?有你什么事儿?”
“你大爷的!”
“我没大爷!”梅长苏这一句接的极快,平日跟蔺晨斗嘴惯了。
“苏先生的父亲也是单传?”萧景琰的问话出乎意料。
梅长苏咳嗽一声:“我父亲……”他停顿了一下,放弃了编瞎话的兴趣,带着些自暴自弃,“对,我父亲是独子,梅家的香火大概会断在我这里。”
“先生身体有恙,更应该好好保养,不要再为景琰操这些心思了。况且皇家子嗣繁多,即便景琰不纳妃,皇室也会后继有人。”
“殿下何意?”梅长苏震惊地抬起头。
“太子殿下的意思还不明白?你选的佳人,殿下都没看上。”
“蔺晨,你是怎么为太子殿下记录择偶标准的?还敢收那么多银子?”梅长苏愤然责问。
“嘁!”蔺晨盯着太子看了好几眼,一摆折扇扬长而去。
5
萧景琰原先最喜欢去苏宅梅长苏的书房,那一方天地是苏先生给他营造的世外桃源。
有时候并没有政事要谈,只是简单地去坐一会儿。梅长苏也不多话,安安静静喝茶、看书、打盹,无不赏心悦目,萧景琰目不转睛看两个时辰也不腻。
可自从先生要他相亲,便好像变了个人。萧景琰不想再去自讨没趣。
宅在东宫,劝谏纳妃的折子没完没了。
躲在靖王府射箭、骑马,蒙挚时不时就窜进来带话——今天去积云楼饮茶,明日去宵云阁吃点心,后日是玉春苑赏花……堂堂一个禁军大统领,倒成了梅长苏的狗腿子。而且不见都不行,门房拦不住,大梁第一高手随便哪面墙一翻就进来了,一脸耿直的有恃无恐。
母妃那儿,倒是随时可去。但如今陛下没事就在芷萝宫躲着养生,泡澡做SPA,按摩……萧景琰有时疑心母亲并不是喜欢父皇这个人,而是喜欢做掏耳朵、按摩脸这些事。
说到掏耳朵,他便想起小殊是最爱给人掏耳朵的。说来也奇怪,一个个性张扬跳脱的少年,偏偏喜欢拿着挖耳勺给人掏耳朵。林帅和晋阳长公主,林殊自然是不敢招惹。景睿、豫津年纪小坐不住,怕戳坏了鼓膜告到林帅那里受罚。因此最常被摁住脑袋拿来练手的便是萧景琰。开始是一脸大义凛然慷慨就义伏在小殊的腿上,最后却是迷迷糊糊睡着了被小殊推醒。其实,自始至终,林殊也只给祁王和靖王两个人掏过耳朵。
还是加封太子之前,梅长苏自作主张封了密道,萧景琰气不过便翻了两道墙去找他理论。
那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萧景琰坐在墙头上。
梅长苏坐在金银花架下,膝盖上伏着个扎蓝发带的脑袋,梅长苏低着头专注地给飞流掏耳朵。
“别动,千万别动……马上就好……”声音中气不足,却和煦清雅,随着暖风飘来,像一根细软的羽毛滑过,撩的萧景琰的耳朵痒酥酥。
那趴着的孩子,鼓起黑黝黝的眼睛瞪着墙头上的萧景琰,却动也不敢动。
好容易听到梅长苏轻声说:“好了!睡着了吗,飞流……”
“水牛!”飞流跳起来便向墙头飞去,正好萧景琰往下跳,于是两个人一起摔在了草丛里。
“殿下,您怎么样?”梅长苏赶过来扶起萧景琰,“腿脚有没有扭伤?”
“没有。”萧景琰用力绷住嘴角不露出笑容,“先生把地道封闭为何不跟本宫商议?”
“是苏某考虑不周,殿下莫要怪罪。”梅长苏唇角含笑,还没来及从“温柔的苏哥哥”转变成不苟言笑的谋士。
萧景琰忽然觉得这密道封了也不错,从前要等着人应铃开门,以后自己想来就来,翻墙而已,就不信梅长苏会把院墙加到三丈高。
“先生既然知道有错,认不认罚?”
“殿下想怎么罚?苏某悉听尊便。”
萧景琰就等着这句话,仍是一本正经道:“我耳朵痒,苏先生顺便帮我掏一下。”
梅长苏眉头微微一跳,说:“殿下怎么跟小孩子比?”
“不可以吗?”萧景琰一脸肃然。
“只是苏某最近身体不佳,怕手抖,会伤到殿下……”梅长苏垂着眼。
“先生方才给飞流掏耳朵,就不怕伤到他?”
“殿下万金之躯,岂是我等草民可比……”
再次被拒绝,萧景琰无奈地叹口气:“先生刚才掏耳朵的样子,让我想起小时候……”
梅长苏皱着眉打断了萧景琰:“世上的人千奇百怪,喜欢掏耳朵人也很常见!”
“先生说的是,我母亲便是这样的人,当年常常为我掏耳朵。现在想起来也很怀念。”
“是——静妃娘娘啊……”梅长苏怔了一下。
“先生以为我说的是谁?”
梅长苏语塞片刻:“娘娘安好,殿下还是可以去膝下承欢。”
“母亲忙着侍奉陛下,这些小事怎好劳烦她。苏先生也不肯施以援手,我还是回去找戚猛帮忙吧!”
梅长苏浑身一抖,转头唤道:“飞流!给殿下搬一个绣墩过来。”
那天,阳光照在眼皮上暖暖的,清苦的药香和皂角的清新萦绕鼻间,粗糙洁净的棉布衣衫擦着脸颊很是舒服,苏先生精致的眉眼和下巴从仰视的角度太好看,叮嘱不要乱动的声音太轻柔……
不知不觉中,萧景琰伏在先生的怀里睡着了……
6
如果说少年时的靖王尚有几分贵胄公子的缠绵情致和多愁善感,十余年的战场生涯已将萧景琰打磨得果断锐利。战场上刀剑无眼,军情不能似是而非,战报要黑白分明,军令如山。
优柔寡断、拖泥带水做不了将军,也不是萧景琰解决问题的方式。
最开始他觉得梅长苏像林殊,他便直接开口询问,梅长苏否认了,他便不再纠缠。他再次怀疑梅长苏是林殊,他就当面对质,梅长苏和母亲都说出了“梅石楠”这个名字,那么他便不可能是林殊。
萧景琰在先生的怀里做了个梦,梦里,先生和小殊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他确信,那就是他喜欢的人的样子。
萧景琰决定直接跟苏先生表白。
他喜欢的人曾一直在他身边,那时他们有大把的好时光可以挥霍,最好的表白时机总在未来等待,后来他永远失去了机会。他想,这一次不会了。
然而他没有料到晋封太子后会那般繁忙,他也没料到梅长苏病得那样重,他还没来得及当面表达爱意,就被刚醒来的梅长苏安排去相亲。
蔺晨与他之间的约定,空口无凭。萧景琰在兴味索然地几次相亲后,终于忍不住再次跳进了苏宅。
7
蔺晨扬长而去,留下了屋里各怀心事的两个人。
萧景琰在最后关头犹豫起来——现在告诉苏先生,我不喜欢那些女人只喜欢你,会不会被当做无耻的藉口呢?会不会被赶出苏宅?会不会再也不给自己掏耳朵了?
机会稍纵即逝,梅长苏清了清嗓子先开口了。
“殿下稍安勿躁,即便都不喜欢也不必勉强。苏某再想办法就是。”
“苏先生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只是我……”萧景琰挠了挠头,想说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梅长苏温和地笑了笑:“殿下不妨把哪里不满意跟苏某讲讲,我心中有数了,也好跟他们的家人交代。”
“苏先生,我现在不想谈选妃的事情。”
梅长苏瞪大的眼睛:“殿下上次来找我,不就是因为不想娶柳姑娘做太子妃吗?莫非殿下改了主意?”
“不,不是。”
梅长苏翻开《金陵十二钗》图册,指着一幅女子绣像道:“殿下觉得这个姑娘怎么不好?能文能武的闺阁英雄,将来若跟殿下过日子肯定有共同语言。”
萧景琰心想谁过日子成天跟老婆掰手腕,还掰不赢?
他勉为其难道:“不过会背《孙子兵法》就号称将门虎女,言过其实吧。兵法战例,沙盘推演什么都不懂。”
“哦。这样啊!”梅长苏若有所思,点点头,“殿下说的在理。”
“这位姑娘呢?殿下莫非是嫌弃她腮边有个痦子?”
萧景琰下意识看了一眼梅长苏左耳边的小痦子,蹙眉道:“先生眼中,我就如此浅薄以貌取人吗?痦子是美是丑,要看长在谁身上。先生耳边这个,我就觉得恰到好处。”
“咳咳……”梅长苏抚着胸口一阵干咳,萧景琰赶忙递过茶水。
好容易停止了喘息,梅长苏神情凝重起来:“那么殿下对这姑娘何处不满意?”
哪里都不满意。萧景琰腹诽道,嘴上却说:“并没有不满,只是先生麒麟之才在前,看到这所谓的咏絮才女只觉得浅薄可笑。”
“殿下!”梅长苏无奈地按着额头,“殿下的心思我明白了。”
“这位姑娘对殿下一片痴心,听闻殿下爱吃榛子酥,亲手做好专程带去,殿下连看都不看一眼。”梅长苏语气带着责备。
“其实,那日出门前,我才去探望过母亲,所以……就没有胃口。”萧景琰如实回答。
世界上哪里有比静姨的点心做得更好的呢?梅长苏扶额,心想,怎么忘了这个茬儿。
TBC
阅读理解:
为什么梅长苏听到“戚猛”就同意给萧景琰掏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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