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

他年江左仰遗风,会有白衣来送酒

[靖苏] 谁令白衣送酒 60

行至水穷 坐看云起 (2)

蔺晨接着看书简,飞流伏在案上画画,挑窗外清风习习鸟鸣阵阵,屏风后一大一小香梦沉酣。

忽有一个灰袍小童子来至门口,见满室静谧不敢开口打扰,蔺晨便示意他进来,童子将一个信封轻轻放在了地板上。

蔺晨拿起信封,拆开看了两眼,又塞了回去。

“给你的懒鬼苏哥哥送进去,让他干点活儿。”蔺晨将信封“嗖”地丢向飞流,少年抬手接住,气鼓鼓地瞪着他,起身跑到屏风后面。

“苏哥哥,苏哥哥!”飞流轻轻唤着浅眠的梅长苏。不一会儿便听到梅长苏轻轻“嗯”了一声,坐起来悉悉索索披衣裳,打开信封的声音。

“蔺晨,你来。”一声轻柔的召唤飘了过来。

蔺晨放下手里的书简和茶,迈着方步走到屏风后面,一盘腿坐在梅长苏身边。瘦骨伶仃大病初愈的梅长苏下半身尚笼在被子里,飞流把放在一侧的白狐披肩帮他披上。

“景琰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你答应的,他生辰那天把宝儿送给他。”蔺晨皱着眉,慢吞吞地说,“可是三月初三,宝儿没去,他不就急了嘛!”

梅长苏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三月初三,上巳节。”转过头眼神迷茫地看着蔺晨,“为什么不带宝儿去?”

“你……”蔺晨一脸的无可奈何,“那几天你刚醒来,每日只清醒一两个时辰,时刻离不了宝儿。一时见不到宝儿,就发呆流泪哭得伤心欲绝…….”

梅长苏扑哧一笑道:“哪有这回事,又趁我神智不清的时候混编。”

蔺晨瞪了他一眼,道:“总之,我不敢走,也不敢带着宝儿走。再说你答应萧景琰的,是死了才带宝儿去。你这样子,还不像是死透了。”

梅长苏低头思忖片刻,又说:“这是问你琅琊阁的问题,给我做什么?”

“琅琊阁可不养闲人,从前你在这里还知道出个价、答个题,现在倒什么都不做?”

“养不起我么?大不了带着宝儿回江左盟。过两天黎纲甄平过来请安,我便和他们一道走。”梅长苏歪过头看飞流:“飞流是跟我走,还是呆在这儿?”

“苏哥哥!”飞流立刻抓住梅长苏的手臂毫不犹豫地回答。

蔺晨用手指点两个没良心的家伙,“好。你不出价是吧,那我就出价五万两银子,让萧景琰去卖官鬻爵。”

“慢着!”梅长苏眼珠转了转,“这么傻的问题,怎么好意思开这么高的价?再说蒙大哥一个人来的,别难为他了。就一两银子算了。”

“什么?赤焰少帅林殊的生死就值一两银子?”蔺晨怪笑一声。

“林殊的生死当然不止一两银子,可是这个问题连一两银子都不值。”梅长苏说完,拽了拽被子就想钻进去继续躺着。

“别睡了!”蔺晨抓住梅长苏胳膊把他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去,把答案给写出来。”

梅长苏不大情愿的转过屏风,走到书案前,提笔在白绢带上写了八个字。

三天后,蒙挚带着琅琊阁开价一两银子的答案回到了金陵。
萧景琰展开白绢,只见上写:“殒身梅岭,魂归北境。”

萧景琰仅有的一丝希望也破灭,浑身冰凉,颓然坐下。蒙挚在一旁默默侍立,不知如何安慰他。
良久,萧景琰抬起头问道:“这个答案值多少钱?是蒙将军垫付的吧?”

蒙挚道:“殿下,不必了。这个问题琅琊阁只开价一两银子。我替您出算了!”

“什么?小殊的生死在蔺晨眼里只值一两银子?”萧景琰两道浓眉绞在一起,心意难平。

蒙挚看了一眼摄政王,吞吞吐吐地说:“殿下,其实我也奇怪为什么只值一两银子。琅琊阁的问讯童子说,因为这个问题太傻所以只值一两银子。”

“这个问题太傻?”萧景琰皱眉思忖,“问小殊的生死怎么就傻了?”

萧景琰展开那个答卷再次细看,忽然他的手就抖了起来,“蒙挚,你过来!”

蒙挚莫名其妙凑了过来,景琰把白绢铺在书桌上,用手指着那几个汉隶:“这是不是小殊的笔迹?”

蒙挚忽然出了声:“这不是小殊的字,这是苏先生的字!”

两个男人莫名其妙地手就握在了一起,“怪不得说那个问题傻,小殊十四年前就战死在梅岭,江左盟宗主是梅长苏,持符监军是苏哲。我应该问梅长苏在哪里!”

片刻的激动之后,疑虑和不安重新涌上萧景琰心头:万一这字是长苏活着的时候先写好的怎么办?万一是蔺晨模仿苏先生的笔迹怎么办?如果不能亲眼看到那个人,既不能相信他死了,也不敢奢望他还活着。

萧景琰绷紧了嘴角:“蒙挚,我要亲自再去一趟琅琊阁,一定要弄清楚他是生是死!”

如今的萧景琰毕竟是代皇帝理政的摄政王,并不能随随便便离开金陵。也幸好是摄政王而不是皇帝,否则就更不可能跑到琅琊山去问问题了。

萧景琰先让蒙挚派人快马赶去琅琊阁提交了新的问题:“梅长苏是生是死,人在何处?”
接下来的几天集中精力处理政务,安排朝中事务,又找到言侯和纪王协理朝政。

这天,蒙挚拿着琅琊阁的回信来找萧景琰。

“殿下,琅琊阁给这个问题开价五千两银子,这样贵!这蔺晨也太黑了吧。您哪里有五千两银子?”

“贵,才说明问题和答案都有价值。”萧景琰倒很镇静,但是他真的没钱。想起小殊临走前给他的苏宅的地契和房契,可那是苏先生给自己的最后一个念想了。咬了咬牙,现在还可以住在东宫,还是把靖王府给卖了吧。

于是,让战英去找了几个地产经纪给靖王府的房屋和土地估了价,差不多五千两银子。

可就在萧景琰准备好地契房契换银子的时候,所有的地产经纪一夜之间都变了卦,没有一家愿意买靖王府。

无计可施的萧景琰,只得带着房契地契,和蒙挚一起忐忑不安地踏上往琅琊山的路途。

琅琊阁里,懒洋洋睡了大半个月的梅长苏终于有了些精神,正跟蔺少阁主吵得不可开交,闹着离家出走,要带宝儿跟飞流回江左盟。

“这么多大事,你竟然都瞒着我!”梅长苏好容易有些血色的脸,又气白了。

“哪有很多事,不就是这一件事吗?跟你有什么关系?”蔺晨倒是不慌不忙。

“皇帝驾崩、庭生即位、萧景琰矫诏、做摄政王!这还不是大事?”

“你又没问我皇帝老儿死了没有。”

“蔺晨你就是故意的。”

“长苏,你都是死了好几回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看不开呢?谁当皇帝跟你有关系吗?萧景琰做了皇帝如何?做摄政王又如何?”

“可他发的是矫诏,给庭生的金匮玉碟作假还情有可原,连遗诏也作假,将来史书要留骂名的。”

“史书也不过由人写,你林殊梅长苏在金陵在北境做的事,又会有哪件写进史书?”蔺晨冷笑道,“矫诏?先帝悔过,萧景琰代父赎罪,帝位还到祁王一脉。我都想不出比这更好的遗诏了。”

“景琰本来可以青史留名,现在做了摄政王再谨慎也是如履薄冰,弄不好就是千古骂名。”

“他为什么不想做皇帝?你不知道?”蔺晨斜眼看着梅长苏。

“你把我亲笔写的答案交给萧景琰,不等于告诉他我还活着吗?”

“有什么区别,等你回了江左盟,梅长苏活着的消息也瞒不住。反正你也不打算回去跟他好好过日子,是不是?早知道早让他安心。”

梅长苏不答话,忽然怒道:“蔺晨,既然是一个瞒不住的消息,你还诈他五千两银子,万一他真的卖官鬻爵怎么办?”

蔺晨一摇折扇,“不会,听说他要把靖王府卖了。”

竟然没有把我送他的苏宅卖掉,还算有点良心。看来他是打算以后住到苏宅来,可是我对靖王府比较有感情啊。哎呀,真的卖了怎么办,万一地道被别人发现呢!想到这里,梅长苏叫道:“蔺晨!赶快让金陵的眼线动动手脚,谁都不许买靖王府!”

 

琅琊山下的官道上蹄声如雨,两名骑士显然是夙夜兼程,风尘仆仆,但胯下绣鞍锦辔的神骏坐骑还是清楚表明了二人非同寻常的身份。

他们很快来到山脚下,顺着一条宽阔的石板路蜿蜒而上,快到山顶时,透过层云叠雾隐约可见一座美轮美奂的风雅庄园。

早已迎候在琅琊阁大门外的灰袍童子,起身前行一步揖手为礼,恭敬地问道:

“萧公子,可是来取答案的?”

被称作萧公子的布衫青年正是萧景琰,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袋递给童子,低声道:“有劳了。”
那童子打开锦袋只看了一眼,便将手中一直攥着的锦盒递了过去,

“这是我家少阁主给您的,答案就在里面,”

萧景琰接过锦盒,拿在手中却久久不敢打开。一旁黑袍虬髯的中年男子忍不住:“皇叔殿下,快打开看看哪。”

萧景琰扭头看了他一眼,面色微沉:“蒙挚,慎言。”

“是,萧公子。”

锦盒被打开了,里面只有一张寸许宽,半尺长的绢带。萧景琰手指微颤展开绢带,蒙挚也探过头来细看。

只见上面只写了一行字——“遍识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有梅郎”。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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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理解 

1. 宗主为什么说第一个问题连一两银子也不值得?

2. 景琰为什么说不能亲眼看见的话,既不能相信他死了,也不能奢望他活着?

3. 蔺晨说宗主没打算回去跟景琰好好过,是什么意思?

4. 宗主为啥不想让景琰卖掉靖王府?

5. 最后的答案值5000两银子吗?

 

我也不知道靖王府值多少钱,五千两银子是我编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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