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苏] 谁令白衣送酒 54
只待他重披铁衣 （4）
三月之期的最后时刻，在行军布阵、征战杀伐中，无可避免地来到了。
蒙挚传回的焦头信（用于传递死讯的信会将信封一角烧焦）和监军苏哲写给萧景琰的密报，被一同送到了长信殿太子的书案上。
萧景琰死死盯着那被烧焦了一个角的信封，不必打开他也能猜出蒙挚在信中写了什么，这本来就是预料中甚至是计划中的结局。
但萧景琰感到自己仍没有做好准备接受这个结局，沉吟许久，他唤道：“战英，”把焦头信递给了他，“你打开看一下，若不涉及军情，就不必告诉我写了什么。”
列战英拆开信封，迅速读了一遍，抬起头时牙关紧咬眼圈通红。
萧景琰看了他一眼，拿起书案上林殊发回的密报，声音喑哑而镇定地说：“你先出去吧！”
列战英将信重新装回信封，放在书案上，低着头退出了长信殿。
萧景琰将密报又放回书案上，手指微微颤抖着摩挲着信封上“太子殿下亲启”几个字，那是林殊的笔迹。
看着那行潇洒俊逸的魏碑小楷，萧景琰仿佛看到了在营帐中埋头书写的那个人。
那便是他任性妄为的小殊，也是他倔强顽固的长苏。
仰慕爱恋，却总是固执违逆；欺瞒哄骗，却又是光明磊落；情根深种，却不肯长相厮守；只身赴死，却好像得偿所愿。
景琰喃喃低语道：“你终于如愿了，剩下的事让我来吧。”他取出密报专心地看了起来。
在这封密报里，林殊详细讲述了他重铸北境防线的方案、计划与步骤。
其实，从汉州之战开始，雍州战役、并州围堵，到坪林追击，梅长苏一直命人在大渝部队中寻找那支神秘而特殊的西域玄甲部，却一直未见踪影。
直到派往梅岭东侧切断粮道的言豫津和甄平发来消息——在绝魂谷北部发现玄甲部的行踪。
此时蒙挚已率大军追击大渝残部过了黄河，梅长苏和聂锋带来的援军在坪林待命。收到甄平发来的传书，二人立刻率军赶赴梅岭。
没有人比梅长苏更熟悉梅岭和绝魂谷的地形地势。在绝魂谷底被无数的雪疥虫啃咬的时候，在琅琊阁皮肉被一寸寸削去的时候，只要脑子还有一丝清明，他便在思考梅岭的惨案能否避免。待他伤愈能行走之后，曾在蔺晨陪同下重返梅岭祭拜七万亡魂，梅长苏踏遍每寸土地，这里的地形地貌深深烙印在他的头脑中。
与十三年前被伏击歼灭的命运完全相反，这一次他才是布阵伏击的命运主宰。
到达梅岭之后，梅长苏与聂锋迅速核对地形、布置谋划，安排好攻击队形。
他取下在马鞍上挂了一路的朱红铁弓，亲自站在了伏击地点的最佳位置。
西域玄甲部是一支神秘的玄甲轻骑兵，来自西域的神秘部族，全族人工骑射善谋略，相貌俊美，男子也可生儿育女。大梁开国的武安战神正来自这个神秘的部族，也是这个部落的最后一位王子。
四十年前，这个部族祖祖辈辈的居住圣地于火山爆发中毁灭殆尽。在部族长老带领下，全族沿着广漠戈壁东迁，后为西域长史府全族征调，编为独立的玄甲部队。随着中原政权更迭，西域长史府的执政官也更换数代，这支玄甲部随之东迁到大渝境内，被分配了一块狭小的封地。
来到大渝之后，他们才得知了当年出走的秘族最后一位王子的下落。随大梁开国皇帝离开西域故土的王子，在中原创下了不世功勋，大梁太祖皇帝心甘情愿以一半天下相让，他却坚辞不受。同时他们也知晓了武安后裔在大梁被陷害、被虐杀，武安战神的功绩被抹黑的历史。
十三年前，大渝欲再次兴兵入侵大梁，无奈师出无名。当时已灭国的滑族璇玑公主为大渝皇帝贡献了两个重要情报：其一，大梁开国功臣武安妃出身西域秘族，与玄甲部同宗同源；其二，大梁赤焰军主帅为武安后裔。这两条情报催生了一个阳谋和一个阴谋，最终断送了大渝最剽悍的皇属军，也剪灭了大梁最强悍的赤焰军。这个阳谋便是联合西域玄甲部，为武安后裔争回大梁半壁江山；这阴谋便是将怀疑的种子播撒到梁帝心中，令他确信林燮会勾结大渝叛国。
梅长苏卧薪尝胆十三年，对此事前因后果早已调查得清楚明白。如今滑族遗患已除，赤焰冤仇已报，大渝兵败重铸北境防线可期，最后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收服西域玄甲部，为武安战神正名。
身着黑色战甲的马队出现在狙击视野中，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玄甲部主帅也是部落的大头领，两名副帅和部落长老的战马紧随其后。
林殊从容地拈弓搭箭，拉满弓弦，瞄准玄甲部主帅的咽喉，射出了致命的一箭。
少年时代的苦练，十三年来无数次在脑海中的演练，令重提铁弓的林殊动作一气呵成。
凌厉的风声破空而来，那人刚察觉到异样的气氛，还未来得及动作，便应声落马。
几乎是同时，聂锋、夏冬、甄平等人的簇羽也射了出去，箭不虚发，紧随主帅几人的战马全都中箭倒毙，几名副帅和部落长老都滚落马下。一时群龙无首，玄甲部队一阵混乱。
落马的叶护长老原是前任玄甲部主帅。十三年前因拒绝与大渝合作，被夺去主帅之位，但因其长老的身份，仍是部落中最有威望之人。他最先镇定下来：虽然遭遇了伏击，对方只射杀了大头领一人，其他人分毫未损。现在整个队伍行进于狭长山谷间，无处可逃，只能静观其变。叶护长老果断下令后续马队原地警戒待命。
正在此时，一队人马出现在前方，赤焰军旗高高悬起。中间一骑照夜狮子，马上端坐之人白色战袍外罩明光甲，银色头盔下的面容刚毅决绝、不怒自威。
林殊提马向前，高声问道：“叶护长老可在？请上前答话。”
叶护长老虽落马丢了兵器，却并无狼狈之相，他走上前不卑不亢答道：“在下便是叶护长老。”
林殊在马上抱拳：“在下苏哲，大梁持符监军。在此地等候贵部多时，可否请长老与两位副帅到前面营帐中一叙？”
叶护长老冷冷一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苏监军如此相邀，我等不得不去。”
林殊淡淡一笑：“长老放心，此峡谷上下都有大梁军队守护，可保玄甲部全队平安。”
“容在下交代几句，便跟你走。”
“请便。”林殊淡淡一声，拨转马头先自朝营帐而去。
待续
--------------------------------------------------------
过场故事，修改了好久，先发出来吧。
阅读理解
1. 景琰为什么把焦头信给战英看？
2. 为什么只射杀玄甲部主帅？
评论(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