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

他年江左仰遗风,会有白衣来送酒

昨日重现 1

 子非鱼靖苏文索引 (持续更新)

昨日重现1

厚重的遮光窗帘被鲁莽地扯开一角,光柱里经年未见天日的尘土汹涌翻滚。

来不及看清什么,梅长苏就被不可抑止的喷嚏连续击中。

他捂着口鼻飞快地返回露台,满脸鼻涕眼泪,用脚勾过靠着墙根的板凳,迅速踩着板凳爬过隔墙,冲进自己家的洗手间,先用洗鼻器冲洗鼻孔,再喷抗过敏剂,喷嚏停了就腾出手把外套裤子脱下来丢在洗衣机里,返回卧室从包里找出抗哮喘药丸塞进嘴巴……

 

梅长苏搬进金陵小区九栋的顶层公寓一周了,这是第一次从露台翻过隔墙回“家”。

说隔壁公寓是自己家,梅长苏自觉并不理直气壮。那只能算年少轻狂的时候,与景琰一拍即合宣告独立的见证吧。

他们一起攒钱、找房、租房、看家具、买电器,当一切就绪,十九岁的林殊第一次想要一种仪式感——“等我从东京回来,咱们一起搬进去,你不许一个人先住啊!”——可是林殊没有回来。

十二年后的林殊改头换面成了另外一个人,唯一不变的是过分敏感的呼吸道。所以第二次,坐在隔墙顶张望的黑衣人,头上戴了一个猪鼻子防毒面具。

 

稍微用力推开了露台与卧室间的推拉窗,手臂从缝隙伸进去,拧开了门把手。

拉开窗帘的那会儿,梅长苏想,他见证了第二个庞贝古城。

看着那张布满灰尘的书桌,梅长苏甚至能在脑海中还原“岩浆来袭”的瞬间。那时的萧景琰还没什么烟瘾,掉在书桌上的软中华只开了个小口,抽出了半根,打火机还没拿起来。电话就在那时响了,传达一个坏消息只需要几秒钟,坏消息导致听筒在书桌边倒垂了十二年。

 

这个电话号码一直没有被注销。出事五年之后,梅长苏第一次忐忑不安拨通了这个号码,他并没有做好准备跟谁说话,他用的是隐藏了来源的VPN虚拟拨号,他并不准备说话,他害怕有人会接听,但是如果这成为一个空号,他会非常失落……然而,他听到了占线的嘟嘟声,永远是占线的嘟嘟声。

一个空了十二年的房间,座机费从不曾欠缴,电话永远是忙音。

 

梅长苏戴着防毒面具在房间里逡巡,好像迟到的君王来巡视自己的领地,好像穿越回过去的时空,那里有十二年前的流行歌曲唱片报纸杂志日用品,十二年前流行的装修品味。

床头柜里有两只天梭腕表,时间停滞在2005年;餐桌上摆着两瓶波尔多红酒,有效期到2007年;洗手间的橱柜里有未开封的三连装香皂,买一赠一的牙膏牙刷,家庭装洗衣粉,整箱卫生,洁厕剂,洗发水,沐浴露,崭新的浴巾……

厨房的操作台上,色拉油生抽老抽料酒各种调料就那样摆着,炒锅在灶台上,锅底凝结着一团黑色的油泥。梅长苏有些恍惚,如果当年那个瞬间,萧景琰正好在炒菜,那么燃气炉会一直烧上十二年吗?抽油烟机会一直转到现在吗?

冰箱依然通着电,糖粉薯条巧克力奶油,甚至还有一盒鸡蛋。鸡蛋是从附近的山姆会员店买的,打标日期是2005年10月23日。梅长苏把鸡蛋取了出来,拿出一只在阳光下观察,蛋壳完好,隔着面具也不知道有没有异味——至少看起来,似乎可以,嗯,可以给飞流玩或者让蔺晨尝尝。

橱柜下面放了一瓶西班牙初榨橄榄油,买一赠一的标签还贴在瓶子上,另一瓶却不见踪影。梅长苏猛然站起身,大步转回卧室,衣柜的角落里被浴袍包裹着的,正是另外一瓶橄榄油。

梅长苏的面罩蒸腾起雾气,他坐在床头默默眨眼等待雾气散开,他顺手翻开床头柜上2005年的《新京报》,他看到了以十二万分热情热烈拥抱生活的景琰,他看到了命运之船转向的瞬间,他看到了萧景琰不愿也不敢回顾的十二年。

 

梅长苏决定亲手打扫整理这个“家”,在彻底除尘之前,他必须戴着防毒面具。好在,虽然十二年没有人打扫过,这房子因为从没有人做过饭因此没有油烟,只需要用清水和抹布除尘。防毒面具再次蒸腾起雾气,不是泪而是汗。他擦地除尘,擦拭桌椅柜门扶手踢脚板以及每一处边角缝隙,但他绝不改变物品原来的摆放位置。

他只是把话机听筒擦得一尘不染之后,轻轻挂在了机座上。

 

尽管萧景琰十二年都没有回到这个房间一次,梅长苏仍没有充分的自信不会被他发现,但他的脑子满是恢复这个房子的本来面目这个念头,他完全不想去理会其余的可能性。

地板渐渐现出本来的木纹,泛出光滑的亮色。床单和窗帘都被丢进了洗衣机,他拆开结成硬块的洗衣粉,捏了两大坨丢进了洗衣桶。洗衣机神奇地运转良好,梅长苏在阵阵轰鸣中感到了疲倦,他从衣柜里取出十年陈的崭新枕头和被褥,铺在了床垫上。

窗帘被摘掉了,阳光直照在床上,梅长苏打开床头的激光唱机,过去的那个时代流行过的怀旧歌曲流淌出来……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When they played I'd sing along
It made me smile
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
and not so long ago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
But they're back again
just like a long lost friend
All the songs I love so well
……

It can really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

……

梅长苏靠在枕上,很快便睡着了。

待续

最近搬到一个朋友废弃多年的房子暂住,推开那扇门仿佛穿越了时空,随处可见多年前的遗迹,用十年前的洗衣粉洗积攒了十年灰尘的窗帘,好像主人正要热情拥抱生活就被猝不及防地捉走了……好在,他们只是被马云爸爸捉到杭州去了……

以及,这就是这个短篇的来源。
本来有点悬疑,或者科幻,然后,这个开头,似乎在自言自语……

谢谢 @milkandrose   @巴赫的游乐场 , 如果不是你们持续且并非催更的留言,我大约会继续咸鱼下去……

照例出道阅读理解

1 萧景琰为什么十二年不来打扫卫生?

2 萧景琰什么时候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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