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宅雅事 92】 吴牛喘月
「吴牛喘月」水牛很怕热，喜欢泡在凉快的水里，它只要一看到太阳，就会全身发热，喘个不停。有一次，水牛看见月亮，误以为是太阳，便吓得大大的喘起气来。吴牛喘月的典故就是这样来的。
吴牛喘月
往年入夏后是晏大夫一年中最省心的时候，梅宗主身上的寒毒几乎不会在三伏天发作。不过病人不遵医嘱也多发于这个季节，比如偷偷摸摸倒掉半碗药，比如悄悄溜出门访客交游，只要不太过分，晏大夫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对于梅长苏来说，夏天却越来越难熬了。他身上的寒毒已经祛除，体质虽然无法完全恢复，但也算得上健全人，可府中上下人等依然把他当做易碎的瓷瓶护着。有时站在院门口里吹吹过堂风，飞流便拿着披风送过来了；趁萧景琰不在，悄悄在榻上铺了席子，转眼就被黎纲给收了；提笔写个扇面“心静自然凉”，五个字墨还没干，就被豫津给抢跑了……
只有宝儿和潼儿不把他看作病人，午睡时搬着枕头就来了，一左一右紧紧贴在梅长苏身上。宝儿横在榻上两条腿搭在爹爹肚子上，潼儿则整个抱住爹爹的一条腿。梅长苏知道自己虽然病好了，体温还是偏低，贴着自己的身体睡想必是很舒服。两个小家伙如同两只小火炉，阵阵热气扑在身上，梅长苏手里拿着书也静不下心来看。
想起当年的林殊一头热汗钻进萧景琰的营帐，也是这样大大咧咧躺下就睡，手脚随意搭在景琰的身上。那时的少年皇子虽比林殊年长两岁，却还未上过战场，算不上养尊处优也被教养的很好，行军拉练再困再累也会洗干净了再睡。林殊这样一个热辣辣汗津津的小火人扒在他身上，想必不会舒坦，可是也从来不见他嫌弃发火把好兄弟踢下床。
瞧着宝儿潼儿和当年自己一般的无赖睡姿，本来悄悄把哥儿俩挪开的手停下了。梅长苏叹口气，脸上浮现出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慈爱表情，在宝儿脸蛋上戳了戳，自言自语道：“萧景琰，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让你儿子占些便宜吧……”
萧景琰蹑手蹑脚进来，正听到梅长苏的低语，低头在他耳边一吻，轻声道：“便宜只能让我占，他们俩可不行……”
梅长苏展眉轻笑：“你来陪着他俩睡，我正要出去透透气！”
“让他们睡吧，我陪你出去走走。”萧景琰轻轻把宝儿和潼儿从梅长苏身上抱开，放在榻上。
晚膳后，夜风送来几缕清凉。梅长苏命人把古琴搬到荷塘边的亭子里，借着月光抚琴。
“怎么又坐在这风口里，天热也要当心着凉。”萧景琰说着将手中一件夹袍披在了梅长苏肩上。
梅长苏眉头微微皱着，轻轻推了一把：“病早好了，哪里这么娇弱了！”
“听话！”萧景琰的手紧紧按着他的肩，“晏大夫回廊州前嘱咐了，好了也得好生养着。”
梅长苏觉得浑身像裹在火球里，偏偏额头手臂没有一滴汗珠冒出来。想来就算出汗，萧景琰也会以为是冷汗虚汗，会急吼吼把太医院的大夫召过来吧。那些年病病歪歪吓得他们草木皆兵！梅长苏知道他们都是好意，不再争辩，披着夹袍坐下弹《高山流水》。
难得宗主有雅兴，黎纲甄平赶来捧场坐在石桌边下棋，安姐领着宝儿潼儿在曲廊上玩耍。
吉婶端来一个巨大的托盘，盛着冰镇绿豆汤、井水湃过的樱桃、蜂蜜牛乳冰葡萄，大喇喇的嗓门招呼着宗主王爷大人孩子来吃夜宵。
送到梅长苏手里的照例是冒着热气的莲子羹。
“吉婶辛苦！”梅宗主面色如常接过来，用银勺一下一下搅着。
“宗主趁热喝了吧！”吉婶有些同情地看着梅长苏，悄悄道，“专门给您放了几片薄荷。”
“有劳了！”梅长苏一仰脖，跟喝药似的把银耳汤喝光，吉婶收了碗走去一旁，宝儿举着手中的小冰碗跑过来，“爹爹吃樱桃，又凉又甜！”
梅长苏抱起宝儿，张开嘴，正要咬住小手送过来的樱桃，两根手指如闪电般飞快地截住，到嘴的清凉被萧景琰抢走了。
“父王，你怎么欺负爹爹？”宝儿气呼呼鼓起小嘴。
“宗主爹爹身子不好，吃了冰过的樱桃，会肚子疼！”萧景琰把宝儿抱过来。
“可是，爹爹很热，你们还让爹爹喝热汤，穿厚衣服，盖厚被子，爹爹不舒服！”
梅长苏感动得快要热泪盈眶，无奈地看了景琰一眼，心想这人还没有宝儿有眼力见儿。
庭院里只剩下景琰和长苏二人。此刻月朗星稀，夜空寥廓，没有一丝云彩。
萧景琰仰头望着月亮默然无言，不知在想什么。
梅长苏在他肩上轻拍了一掌：“水牛发什么呆？还不回房休息？”
“今晚月色极好，不想多看一会儿？”萧景琰揽住长苏的腰身，仰头看他。
“嗯，不错。”梅长苏低头一笑，忽然伸手捏住景琰的鼻子，又捂住他的嘴。
“嗯……？”萧景琰瞪圆了眼睛看着梅长苏，环抱的手臂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景琰的脸涨红，手臂也不自觉收紧了些，梅长苏便松开手。
萧景琰胸口起伏喘着粗气：“卿卿，你做什么……”
“吴牛喘月，难得一见嘛。”
“可我看的是你，不是月。”景琰道。
“我知道啊……”梅长苏将景琰的头揽在怀中，胸口贴在他的耳侧，“听到了吗？这颗心还和从前一样，所以，不要怕。”
次日，摄政王下朝后去拜访了静太后，母子俩不知谈了些什么，萧景琰陪太后用过晚膳才提着一个大食盒回府。
这晚一家人的夜宵便是宫中带回来的点心，梅长苏也分到了一盏清凉可口的桂花酿。
又过一日，宗主的卧房换了整套卧具，还铺了凉席。
阅读理解（应读者要求加的）
1. 被浴巾抢走的扇面上写的什么？
2. 宗主说吴牛喘月是什么意思？
3. 宗主让景琰不要怕，景琰怕什么呢？
4. 景琰跟静妃谈了些什么？
5. 为什么换卧具？
注释：
「吴牛喘月」水牛很怕热，喜欢泡在凉快的水里，它只要一看到太阳，就会全身发热，喘个不停。有一次，水牛看见月亮，误以为是太阳，便吓得大大的喘起气来。吴牛喘月就是这样来的。
「吴牛喘月」就是比喻人遇事过分惧怕，而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单从事物的表面观察就能得知真相吗？想一想，该怎么做才对呢？
（注释引自百度）
谁令白衣送酒 （完结）
齐人之福之日月蛊 （完结）
苏宅雅事 （白衣送酒番外集）
《七循》索引 （待续）
评论(47)